我国首款「痘痘疫苗」获批临床

痘痘也能打疫苗了？

最近，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皮肤科宣布了一则重磅消息，其与威斯克生物联合研发的重组痤疮丙酸杆菌蛋白疫苗 WSK-V108E，已于 11 月 12 日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即将开展临床试验。[1，2]

这是我国首款治疗性痤疮疫苗。

图源：参考资料 1、2

打疫苗，为啥能治痘痘？

痤疮（Acne），即俗称的「青春痘」、「痘痘」，是一种慢性炎症性皮肤病，好发于面部及前胸、后背，已成为全球第八大慢性疾病。

据统计，31.8% 寻常痤疮可继发敏感性皮肤，3～7% 会遗留瘢痕，严重影响患者容貌和身心健康。[3]

痤疮的形成机制复杂，病因之一是痤疮丙酸杆菌（Propionibacterium acnes）的过度繁殖。

这种细菌是皮肤上的常驻菌之一，在某些条件下（如毛囊堵塞），它会过度增殖并分泌一种名为 CAMP 的毒力因子，引发皮肤的炎症反应，进而形成红肿的痘痘。[4]

图源：参考资料 4

我国首款治疗性痤疮疫苗，瞄准的就是痤疮丙酸杆菌。

WSK-V108E 是一种重组蛋白，通过精准识别致病型痤疮丙酸杆菌，刺激患者身体产生特异性抗体，从而中和这部分细菌的毒素，同时还能形成长期免疫记忆，降低复发率。[1]

与一般概念里用作预防的疫苗不同，这种痤疮疫苗发挥的是「治疗 + 预防复发」的作用。

全球范围内，正在开发的痤疮疫苗，作用机制几乎都与痤疮丙酸杆菌有关。

如赛诺菲的 mRNA 疫苗 SP0268，通过靶向痤疮丙酸杆菌的 CAMP 毒素，可以有效减轻痤疮丙酸杆菌诱导的炎症。[5]

赛诺菲痤疮疫苗的临床前研究结果

图源：参考资料 5

目前，赛诺菲的 SP0268 已进入 1/2 期临床试验阶段，共计划招募 260 位受试者，预计将在 2028 年完成试验。[6]

全球仅 2 款进度可观，痘痘疫苗难在哪里？

去年《美国皮肤病学会杂志》（JAAD）的全球痤疮流行病学报告显示，痤疮的总体患病率为 20.5%，16～24 岁年轻组患病率最高，达到 28.3%。[7]

仅中国，就约有 1.15 亿人患有痤疮。[8]

另据预测，到 2034 年，全球痤疮治疗市场预计将达 184 亿美元（约合人民币 1303 亿元）。[9]

庞大的患者人群、可观的市场规模，都在促使着全球研发者开发新的治疗方案。

早在几十年前，痤疮疫苗的概念就已经被提出 [10]，然而，算上开头即将进入临床试验的 WSK-V108E，目前全球仅有 2 款痤疮疫苗进度可观。

图源：丁香园 Insight 数据库

到底难在哪里？

如前所述，痤疮丙酸杆菌只是痤疮成因之一，除此之外，雄激素诱导皮脂腺肥大过度分泌皮脂、毛囊导管口异常角化、免疫炎症反应等，均可能导致痤疮。[11]

多因素致病的特性使得单一靶点疫苗难以解决所有问题。

痤疮的复杂成因，图源：参考资料 11

而且，由于痤疮丙酸杆菌本身就是皮肤常驻菌群之一，并非所有类型都容易过度增殖，需要精确区分致病型和非致病型，否则难以获得预期疗效 [4]——这也是国产疫苗 WSK-V108E 的特点。

第二个难点，则是临床前研究的模型构建困难。

常见的实验室小鼠不会自然长痤疮，研究人员必须通过人工方法创建痤疮模型。通常研究者会将痤疮丙酸杆菌注射到小鼠耳朵的皮肤中，引起局部炎症来模拟人类痤疮。[12]

然而，这种方法产生的病变并不能完全重现临床痤疮病变，不少研究因此折戟于临床前。

此外，由于痤疮本质上是一种炎症性疾病，而疫苗旨在激活免疫系统，如何平衡治疗和过度激活加重病情，是研发面临的关键挑战。[13]

图源：参考资料 13

如今治疗性疫苗逐渐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对于痤疮患者来说，总归是好消息。

痤疮的治疗主要围绕外用药物联合口服抗生素，痤疮疫苗将成为一种更针对病因、疗程更短、有望减少抗生素使用的新手段。

不过，不少专家认为，痤疮疫苗不太可能完全取代现有疗法，更可能作为一种补充治疗选择。[14]

开头华西医院皮肤科的公告中也明确提到，痤疮疫苗并非「人人适用」，而是更可能适用于那些高风险易复发人群（如油性皮肤、激素波动大者）、免疫应答敏感人群。[1]

目前，进度最快的 SP0268 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中，具体效果如何，我们持续关注。

致谢：本文经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皮肤科副主任医师 陈佳琦 专业审核

策划：肯德羊｜监制：islay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

参考资料：

[1]https://mp.weixin.qq.com/s/MMspcE2kCJgePnDW_qBZaQ

[2]https://www.cde.org.cn/main/xxgk/listpage/4b5255eb0a84820cef4ca3e8b6bbe20c

[3]中华医学会, 中华医学会杂志社, 中华医学会皮肤性病学分会, 等 . 寻常痤疮基层诊疗指南 （2023年）[J]. 中华全科医师杂志, 2023, 22(2): 138-145. DOI:10.3760/cma.j.cn114798-20221121-01095.

[4]Cong TX, Hao D, Wen X, Li XH, He G, Jiang X. From pathogenesis of acne vulgaris to anti-acne agents. Arch Dermatol Res. 2019;311(5):337-349. doi:10.1007/s00403-019-01908-x

[5]Wang Y, Hata TR, Tong YL, et al. The Anti-Inflammatory Activities of Propionibacterium acnes CAMP Factor-Targeted Acne Vaccines. J Invest Dermatol. 2018;138(11):2355-2364. doi:10.1016/j.jid.2018.05.032

[6]https://adisinsight.springer.com/trials/700345688

[7]Saurat JH, Halioua B, Baissac C, et al. Epidemiology of acne and rosacea: A worldwide global study. J Am Acad Dermatol. 2024;90(5):1016-1018. doi:10.1016/j.jaad.2023.12.038

[8]寻常痤疮临床严重度分级及疗效评价中国专家共识（2025版）[J]. 中华皮肤科杂志, 2025,58(8):709-714. doi:10.35541/cjd.20250034

[9]https://www.gminsights.com/industry-analysis/acne-medication-market

[10]https://www.dfcxb.com/html/2021-12/10/content_106593_14245223.htm

[11]Tuchayi, S., Makrantonaki, E., Ganceviciene, R. et al. Acne vulgaris. Nat Rev Dis Primers 1, 15029 (2015). https://doi.org/10.1038/nrdp.2015.29

[12]Webster GF, Ruggieri MR, McGinley KJ. Correlation of Propionibacterium acnes populations with the presence of triglycerides on nonhuman skin. Appl Environ Microbiol. 1981 May;41(5):1269-70. doi: 10.1128/aem.41.5.1269-1270.1981. PMID: 7259157; PMCID: PMC243900.

[13]Contassot E. Vaccinating against Acne: Benefits and Potential Pitfalls. J Invest Dermatol. 2018;138(11):2304-2306. doi:10.1016/j.jid.2018.06.177

[14]https://jiankang.cctv.com/2021/12/13/ARTIqIuPLIvAuBu7dSB6Smyd21121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