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阅读将慢慢成为“遭遇”幸福

编者按：2017年12月，由中国教育学会家庭教育专业委员会和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联合主办的“教育的未来——阅读重塑教育生态”教育论坛在深圳举行。李学谦、曹文轩、梅子涵、顾之川、卢勤、李镇西、王林、吴颍惠等20多位学者、作家、名师、阅读推广人高端对话，热议阅读与教育的动态博弈，探讨如何以书为媒、构建阅读教育生态，分享教育变革时期阅读的思与行。中国出版协会少年儿童读物工作委员会主任、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社长李学谦发表了题为《遭遇阅读，遭遇幸福》的演讲。凤凰网邀请李学谦社长分享了他的演讲感受。

李学谦社长

“遭遇阅读”，一个在脑中盘桓难去的想法

记得在2015年12月，也是在深圳，也是在“教育的未来”论坛上，我做了一个即席演讲，题目是《让阅读走进校园》。现在再看这篇演讲，我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当教育围着考试转、阅读等同于看课外书、阅读的空间和时间被无情挤压的时候，我们不停地呼吁阅读进校园，而阅读一旦进了校园，我们又感到猝不及防，好像中了伏击一般。

确实，作为出版人，我们没有准备好。有一家少儿出版社出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是任溶溶老先生发表于1956年的一部作品，原来也有不错的销售业绩，每年能卖几十万册，今年暑假后突然登上畅销排行榜，连续加印还是供不应求，连出版社都被这个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晕了。一查原因，才知道原来这本书被选入部编小学二年级语文教材的“快乐阅读吧”。但大多数出版社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方面，我们2016年辛辛苦苦为孩子们出版了4万多种新书，使少儿图书零售市场的品种达到了25万多种，另一方面，学校的老师们依然不知道怎样给孩子们推荐图书，不知道分级阅读、学科阅读怎么搞。我们出版的图书，除了在零售市场以不断降低的折扣销售出去外，很难进入学校成为教育资源。图书成为畅销书搞不清原因，进不去校园也搞不清原因，赢了输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讲虽然有些刺耳，但用来描述少儿出版在校园阅读骤然成为潮流时的状态，似乎也不算过于夸张。

面对骤然而至的校园阅读潮流，作为供给侧的出版社准备不足，需求侧的老师、家长、学生似乎也没有做好准备。根据知心姐姐教育服务中心最近为这次论坛做的一项调查，每天读书半小时以上的孩子不到47%。关于影响阅读的原因，有50%以上的孩子认为是“作业多、学习任务重，没有时间和精力”，有超过1/3的孩子感到“书太多了，不知看什么好”。教师们同样也有自己的困扰。在一项多选题中，有33.3%的教师感到“自己阅读量、阅读能力不够，人文素养、教学水平有限”，超过1/3的人认为“学校重视程度不够，教师开展阅读的动力不足”，感到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研究和开展阅读教学。还有47%的被调查者感到书目很多，但学生个体差异大，兴趣不尽相同，作为教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家长们更是有些茫然。有接近60%的家长不知道高考和语文教材改革后对语文阅读能力要求提高，或者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虽然有近90%的家长认同阅读很重要，但有55.83%的家长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培养孩子的阅读兴趣，还有近29%的家长感到自己读书少，没有能力引导孩子阅读，有超过35%的家长感到书太多了，不知道该给孩子买什么书。

我们像呼唤天使一样呼唤阅读，而阅读一旦降临，我们却又在它面前感到有些茫然和紧张，不知道它是不是我们想要的天使。“遭遇阅读！”这是最近大半年我脑子里盘桓难去的一个想法。我相信这种遭遇是我们出版人和学生、教师、家长的共同遭遇。看到了前面列举的调查结果后，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调查数据

怎样面对这场“遭遇”呢？

首先要搞清楚为什么会有这场“遭遇”。基础教育围着高考指挥棒转，这一点本身没有错，因为不围着它转不行。但现在的问题是高考指挥棒变了。过去是“一考定终身”、“唯分数论”，现在是“两依据一参考”，即依据高考统考成绩和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参考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由“招分”变为“招人”。高考内容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增强基础性、综合性，着重考查学生独立思考和运用所学知识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由此，高考试卷的题量大大增加，语文由过去的7000字增加到9000字，以后还有可能增加到10000字，没有阅读能力的孩子，连题都读不完。不止是语文，其他学科高考试卷的题量也大大增加，同样要求要有更高的阅读能力。“得语文者得高考，得阅读者得语文”，已经不再是口号，而是我们正在面临的现实。

那么，为什么会有高考指挥棒的变化呢？作为出版人，我对教育改革的背景缺乏全面深入的研究，只能谈一点认识与大家分享。我认为教育改革的背景可以从时代和国家发展这两个角度来认识。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大数据时代，我们只要一部手机在手，就时时刻刻“坐拥书山”，阅读、检索知识和信息都非常方便。在这种阅读环境下，我们对学生背诵、记忆知识的要求，还需要那么高吗？再者，在海量的知识和信息面前，我们就算有超强的背诵和记忆的能力，又能够背下来多少、记住多少呢？更何况，在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知识生产方式和更新速度都大大加快，有些知识就算我们背下了，记住了，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过时了，“刚刚学会了，又说不对了”。所以，在这个时代里，健全的人格、健康的身体、终生学习的态度、实践创新的精神、主动学习的能力，远比对既有知识的背诵和记忆重要得多。这样，就需要拓宽学生在校期间的学习领域，阅读作为最重要最基本的学习能力，也就自然成了教改要加强的重点。

从国家发展的角度看，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发展理念变了，把创新作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党的十九大提出，要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关于到2035年的目标，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到那时，我国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将大幅跃升，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为了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要“培养造就一大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技人才、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还要“建设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创新人才从哪里来？从教育来。靠死记硬背、靠僵化的应试教育培养不出创新人才。为了适应建设创新型国家对人才的需要，必须从考试招生制度入手，深化教育改革，高考命题增强基础性、综合性，着重考查学生独立思考和运用所学知识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基础性、综合性、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些高考命题强调的侧重点，都要求学生有更强的阅读能力。

校园阅读

“遭遇”阅读将慢慢成为“遭遇”幸福

说到这里，我们明白了，原来我们遭遇的校园阅读，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和历史动因，是必然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之所以有遭遇感，是因为我们缺乏洞察力，见事迟，行动慢。其实，这是一场幸福的遭遇，或者说，我们遭遇了幸福。因为，对于出版也好，对于教育也好，这种遭遇其实是巨大的机遇，最终将使教育生态和出版生态得以重塑，与互联网时代、与我们的国家一起发展，实现教育现代化和出版现代化。

中少总社是在中国少年报社和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的基础上合并组建的，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组建的少儿新闻出版机构，是我国规模最大的少儿出版企业，有5种报纸13种期刊，每年出版图书1800种，出版物总印数2016年超过1.3亿册。

作为我国少儿出版的国字号企业，中少总社深知在阅读重塑教育生态的进程中，需要出版单位的主动参与。我们正在进行两个方面的努力。

一是调整阅读产品结构，在继续抓好适应零售市场需要的大众读物产品群的同时，着力建立满足校园阅读需要的校园读物产品群。这方面已经出版的图书有：对少年儿童进行政治思想启蒙教育的系列图书《伟大也要有人懂：少年读马克思》《伟大也要有人懂：一起来读毛泽东》《伟大也要有人懂：小目标大目标中国共产党一路走来》等；进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启蒙教育的《中华人物故事全书》《我爱读古诗》《中华传统文化通识读本》等；适应学科阅读需要的《林汉达中国历史故事集》《中国通史故事》《世界通史故事》。最近还将出版根据部编小学语文教材编写的《百千大阅读》,由全国著名语文特级教师张祖庆、周益民、周其星、李祖文、胡红梅、蒋军晶领衔主编。这套书依据部编小学语文教材的设计理念，从教材出发,经由群文阅读,走向整本书阅读,帮助广大师生打通课内外阅读。《儿童文学》《我们爱科学》等杂志也加强了学科阅读的内容。下一步，我们还将根据不同年级、不同学科的阅读需求，制订系统的出版规划。

二是开展校园阅读服务，为学校提供关于阅读的综合解决方案。我们提供的校园阅读综合解决方案内容包括：阅读现状评估、阅读环境建设、分级分类阅读资源库、阅读课程、师资培训、阅读效果展示等。目前，这项服务已在北京市大兴、房山两个区全面实施，在重庆市、江苏省徐州市等地也有项目，服务的学校有120多所。

我们庆幸遭遇了校园阅读，我们也坚信出版界、教育界能在阅读重塑教育生态的进程中得到新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