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茂森博士讲《了凡四训》 第三篇：积善之方

原标题：钟茂森博士讲《了凡四训》 第三篇：积善之方

改过之后，还要努力地积善，才能够真正改造命运、营建幸福美满的人生。接下来我们学习第三篇“积善之方”，了凡先生一开头就引用了《易经》上的两句话：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后头还有一句是“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里是讲积善的人家，一个善人的家庭，他们的家人老实厚道，为人心地善良，往往以后就会发达。“余庆”就是以后的福报无穷。反过来如果是造恶的家庭，家人心地不善，就知道将来必会遭殃。我们看到社会上有不少的大富大贵者，这些富贵人家，他们的福报都很大，可是我们看到，他们并没有去积善。那为什么他还会有这么大的福报？要知道这些福报都是他过去生中修来的，这一生他富贵、享福。可是一享福他就迷了，就不知道修善、修福。他把过去修来的福报，这一生统统地消耗尽了。甚至他造恶，造恶会加速度地消减自己的福报。你再看看他的晚年，一般这种人的晚年都会很难过，再看看他的子孙，子孙都会没落。所以，常言说富不过三代，能有三代都是富裕的家庭，那是因为德积得厚，才会有这样的一种福报。

了凡先生在“积善之方”这一章，一开头给我们讲了很多故事。以古今的一些案例，来为我们证明《易经》上的这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启发我们，鼓励我们去积善修福。首先讲孔子的父亲，孔老夫子的父亲叫叔梁纥，母亲家族姓颜。当颜家准备嫁女的时候，就先去考察叔梁纥的家族，发现叔梁纥的家族祖祖辈辈都在修善、积德，而且这个德已经积得很绵长了。于是颜家就预料到，这个家里将来一定会出现圣贤人，所以就把女儿嫁给了叔梁纥，后来颜氏果然生了孔子。孔老夫子能成为万世师表、至圣先师，这都是有来历的。

孔子最称叹的一位大圣人就是舜，舜的善行，最突出的就是他的大孝。从史料中可以看到舜的父母对舜很不好。舜的的亲生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娶了一位继母，继母偏爱自己的孩子而迫害舜，好几次想把舜置于死地。但是舜从来没有把父母的这些恶念、恶行放在心里，反而常常反省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没有让父母欢心，依然保持他的纯孝之心。最恶劣的是，有一次父母要杀害他，让他下井去干活，舜下到井里以后，他的父母就把土填到井里去，想把舜活活地埋死。幸好当时舜非常有智慧，事先在井里就已经挖好了一条通道。他就从这条挖好的通道里跑了出来，没死。他的父母回到家里，看到舜早已平安地回来了，都惊呆了。但是舜一句话不说，还是像往常一样地孝顺父母。后来，舜的至诚的孝心感化了父母，感动了乡里，而且也感动了当时的天子尧。所以尧派人请他出来帮助治理天下国家，甚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后来尧把皇位都禅让给了舜。所以你看看舜的这种孝德，召感的福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且子孙绵长，这都说明积善必然福报长远。

了凡先生又引用了当时明朝一些近代的案例，以此为自己的孩子说明白，确实“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他讲了十个故事。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就不读原文了，简单地用白话把这十个故事给大家讲述一遍。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杨少师荣。这是在建宁，也就是现在的福建省建瓯市的人。这位杨少师，少师是他的官位，就是太子的老师。这是三公，官爵很高的。他的家里人原来都是以济渡为生，也就是专门撑船渡人过河的船夫。有一次下大雨，发了大水。河流涨起来了，把很多的房屋都淹没了，甚至死了不少人。当时很多船夫趁机去捞取别人家里冲出来的一些货物和一些珠宝等物品。唯独杨少师的祖父和曾祖父只顾拼命地救人，对河里漂来的那些物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件也没有拿。这显示出他们那种救人的慈悲心，以及他们的清廉。当时乡里的人看到他们只顾救人不拿东西，都讥笑他们，说这一家人真笨。可是没想到后来，杨少师出生以后，家里就慢慢富裕了，你看福报开始现前了。慢慢富裕起来以后，有一天，一位神人化身为一个道者来到杨少师家里，跟他的父亲说：“你的祖父和父亲积了很大的阴德，所以你的子孙将来会贵显。你的祖父和父亲应该葬在某地，那个地方风水很好。”于是杨家就把他们的祖先葬在了神人所指示的地方，这个地方当时称为白兔坟，是一块风水宝地，别人都没发现。后来，果然生了杨少师。这位杨少师弱冠登第，还没到二十岁，他就考取了进士，后来做到了太子的老师。而他的曾祖父和祖父，就是当时救人的这一对父子，也被朝廷追封为相同的官爵。所以我们从这里看出，真的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他们家能有风水宝地来安葬祖先，要知道这都是自己善行的感应。如果家里面没有积过善，德不够，也不可能感应到这样的风水宝地。

所以风水从哪里来？真是福地福人居，福人居福地。这块地风水好，配给谁？配给有道德、曾经修过大善的人，他才能担当得起。如果没有这样的大善，没有福德的根基，风水宝地送给你都会把你压死，不可能有真正长久的福报。所以我们晓得这个道理，重点不是要找什么风水宝地，也不是把家居改成什么风水好的环境，关键是从根本上修善修福。

第二个故事讲的是鄞人杨自惩。鄞这个地方，就是指现在的浙江省宁波市。有一位杨自惩先生，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做一个小县吏。他存心很仁厚，而且非常守法，做人也很公平。有一次他的长官，就是县长，在审一个囚犯的时候愈审愈来气，就命人打这个囚犯，结果囚犯被打得血流满地，县令还是不息怒，还要继续打。这时候杨自惩就起来跪在县长的面前，哀求县长，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县令就怒气冲冲地说，“这个囚犯，简直是太恶了。犯法，还不讲道理，不打他不行～杨自惩就给县令磕头，哀求他说，朝廷现在很多人失了廉政，法律也并不一定公平，所以人民的信心都很涣散。如果我们抓到囚犯，应该更多地去体恤、怜悯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犯的这些过失也情有可原。所以我们抓到他不应该欢喜，连欢喜都不可以，更何况要发怒呢？他讲了这一番道理，县长听了之后，怒气就消了。想一想，是啊，朝廷从上到下有很多官员都为非作歹。再想想自己，当官是不是当得很清正，是不是没犯过失？也并不是，所以怎么可以责人责得这么严，于是就不再惩罚这个囚犯了。

你看古人提倡“作之君，作之亲，作之师”，这个“君”就是领导的意思，领导就要为人民做一个好榜样，这是“作之君”。古代把做官的人称为父母官，就是要像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百姓，这是“作之亲”。“作之师”就是要教化他们，不是光抓他们、惩罚他们，如果不教育他们，只是惩罚他们，这就失去了当领导的责任了。

杨自惩家里很穷，但是这个人很慈悲。虽然家里几乎是一无所有，但是每逢看到囚犯们很饥饿，他总是拿出自己家里的粮食分给这些囚犯吃。有一天来了几个新的囚犯，是一路上长途跋涉来的，都已经是非常饥饿了，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是这个时候杨自惩家里又缺米，自己都不够吃，怎么去给这些囚犯？他就跟自己的太太商量。太太问他，这些囚犯是从哪里来的？杨自惩说是从杭州来的，这一路上他们都已经饿坏了。结果两个人商量之后决定，今天我们就不吃饭了，把自己家的米全部煮成粥，分给这些囚犯吃。所以你看他这种仁爱之心，真的叫舍己为人。后来杨自惩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守陈，一个叫守址，他们都当了大官，成为南北吏部侍郎。侍郎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副部长。杨自惩的长孙也做了刑部侍郎。当时的刑部，我们现在称之为司法部，管司法的。他的第二个孙子做到了四川的廉宪，廉宪我们也可以称之为钦差大臣，他们都是当时朝廷的名臣。一直到了凡先生那个时代，杨家还有子孙在做大官，这都是讲善有善报。

了凡先生给我们讲的第三个故事发生在明朝正统年间，这是明英宗时代。当时贼党的首领叫邓茂七，他在福建搞叛乱。很多的百姓不明事理，都盲目地跟从了这个贼党，所以他们的声势也很浩大。当时朝廷就派兵去征讨，派了张都宪，结果把贼党打败了。后来为了剿灭余党，就委任布政司谢都事，去搜杀东路的贼党。这位谢都事，就是负责剿灭贼党的官员，是一个很慈悲的人，他并不想滥杀无辜，所以秘密收集了贼党的名册，然后就把一些小旗子送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家里。凡是不属于贼党的、无辜的人都给他一面小旗，让他们插在自家的门口。等兵到了的时候，凡是插着白旗的，我们都不动他。这样就保护了上万家百姓，而没有滥杀。后来谢都事的子孙都贵显了，他的儿子叫谢迁，中了状元（状元是进士的第一名），后来也当了宰相。谢都事的孙子叫谢丕，也中了探花（探花是进士的第三名）。这说明子孙贵胜，就是因为祖上积德，保全了人命，所以他能够让后代显贵。

第四个故事给我们讲的是莆田的林氏，莆田就在现在的福建省。有一个姓林的家族，从前有一位老母亲，她乐善好施，常常蒸很多的馒头和饭团，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馒头或粽子，拿到屋外去布施给穷人。很多乞丐都来乞讨，而且不管谁来讨，都慷慨地给他，要多少就给多少，毫不吝啬。有一位仙人，化成一个道者，每天都来讨些食物。如是过了三年，这位老母亲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布施，脸上显不出丝毫的厌恶，真心地布施。诚心修善，没有丝毫的计较，这是真的不执著，这就是佛门里讲的无住布施。过了三年，仙人有一天就跟这个老母亲说，你所供养的食物我已经吃了三年了，看来你是在真心地修善，你对我的恩德也很大，所以我要想想怎么来报答你。那老母亲说，不用了，我不需要你报答。仙人说，这样吧，你的府后有一块风水宝地，将来你走了以后，就让你的子孙把你葬在那里，这会使你这个家族兴旺起来，将来你的子孙当官进爵的会有一升麻子之多，就是有一升的芝麻这么多，你数数看这有多少？说完仙人就走了。林家老母过世以后，子孙就真的把老人家葬在了仙人指点的那块空地里。后来果然如仙人所预言的，第一代他们林家就有九人登第，考上了进士。以后一代代下来，考上举人、进士这些功名的，还有加官进爵的，确实是不计其数。所以福建当时还有一首民谣，叫作“无林不开榜”。就是说凡是考试后开榜的时候，榜上不可能没有林家的子孙。换句话说，每一榜上面，林家的子孙都很多。这是证明，修善真的是后福无穷。我们知道林家老母亲修的这个福，福荫子孙。她自己往生以后，去的地方就更好了。虽然她没有念佛，但她必定是上升至天道，在天上享福。

下面第五个故事，讲的是冯琢庵太史之父。这太史就是从前的翰林，也是个大官。冯琢庵太史的父亲在过去是一个秀才。有一年冬天下雪，天很冷，他的父亲去上学。结果在路上，发现有一个人倒卧在雪地里，已经冻僵了。冯琢庵的父亲一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就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把这个冻僵的人裹起来，然后把他背回家里，慢慢地把他救活了。后来有一天，他晚上作梦，梦到一位神人跟他说，你救人一命，出于至诚之心，我现在要派遣韩琦来给你做儿子。大家晓得韩琦是宋朝一位很有名的宰相，也像范仲淹一样，出将入相。他在朝廷里当宰相，在朝廷外又能领兵打仗，也做过元帅。结果，这位神人说要派韩琦来给他做儿子。后来果然就生了冯琢庵，因为有这个梦，他的父亲给冯琢庵就起名琦，跟韩琦的名一样，叫做冯琦，琢庵是他的字。所以冯琢庵这一世能够这样贵显，都是前世有来历。能够来冯家投生，也是因为冯家的老父亲修善积德。你看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就是佛塔。建造佛塔功德很大，造七级的佛塔，这个功德确实很大了，但是救人一命比造七级佛塔的功德还要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修善积德要真正本着慈悲济世、救人之心，这才是真正的功德。

下面一个故事讲的是台州应尚书。台州是在浙江省，有一位姓应的先生，他后来做了尚书。尚书就是部长。这位应先生壮年的时候在山里面苦读考功名。他为人非常地正直，所以在山里面自己一个人苦读也不害怕。有时候在山里面会听到一些鬼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有一天，这位应先生正在读书，在晚上很静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鬼叫，还有两个鬼在讲话。其中一个鬼说，明天这里会来一个妇人，因为她的丈夫很久都没回家了，所以公公婆婆要逼她嫁人。这个妇女很有气节，不肯改嫁，所以明天就会来这里上吊，我现在终于能找到替身了。因为这种自杀而死的鬼，都会找替身。通常这种自杀的鬼都很痛苦，自杀之后，他每七天就要再受一次死的苦，所以他要找替身，找了替身他才能解脱，所以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这是应先生在读书的时候听到两个鬼的一段对话，但是他也不害怕，真的是心地光明，不受邪气的影响。他就想，如果这个妇女真的要来这里上吊，那岂不是毁了人家？所以他马上把自己家里的几亩薄田卖了。卖了之后得了四两银子，虽然是很少的钱，但这也是他的全部家当。然后马上伪造了一封信，是以这个妇女丈夫的口吻写的信，连四两银子一起，就寄到了这个妇女家。公公婆婆拿起信一看，怎么是自己孩子写来的信，他没有死，还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所以要逼自己的媳妇改嫁。但是又看这封信，字迹不像是自己儿子的，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又想到，字迹有假，但银子是真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怎么可能会寄银子回来？所以想着想着，就不再逼媳妇改嫁了，所以这个妇女就没有去上吊。后来这家的儿子果然回来了，是出去做生意，做得太久，跟家里断了音信。回来之后，这对夫妇又能得到保全，避免了一次家庭悲剧。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应先生还是在山里读书，晚上又听到那两个鬼在这里讲话。其中一个鬼说，我本来已经找到替身了，没想到被这个书生坏了我的事。另外一个鬼就跟他讲，那你不如去谋害他。结果那个鬼就说，我谋害不了，因为上帝知道这个书生心地很善良，救人一命，救人的家庭，所以已经给他封成尚书的命了，将来他要当尚书。现在是阴德尚书，我怎么还敢加害于他？应先生听到两个鬼这么一交谈，心里反而更生欢喜心了，就更加努力地去修善，知道善有善报，就更不害怕了，所以他是：

【善日加修，德日加厚。】

到了年荒欠收的时候，亲戚有需要，他总是慷慨解囊相助，善事也都是尽量去做。

【遇有横逆，辄反躬自责。】

甚至别人嘲笑他，恶意毁谤他，他都懂得反躬内省，绝对不会跟人家辩驳。真正做到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修自己的厚德。后来，果然做了尚书。而且他的子孙也有很多考上了举人、进士，得到高官。

下面第七个故事，讲的是常熟徐凤竹栻。常熟是江苏省的常熟市。明朝的时候，在常熟有一位徐凤竹栻。凤竹是这位先生的字，他的名字叫栻，徐栻字凤竹。徐凤竹的家里很富裕，他的父亲也是很慈悲，好善乐施。凡是遇到荒年，一些佃农欠收，他的父亲总是率先在乡里把这些田租给减免掉，当众把这些租契撕掉，免掉大家的租，以此来倡导所有的富裕人家都这么做，帮助老百姓。不仅减免田租，而且还把自家的粮仓打开，分粮以救济那些贫穷的人，所以积的善德很厚。晚上大家都听到有鬼在叫，叫什么？就是唱歌，唱：“千不诓，万不诓，徐家秀才做到了举人郎。”意思是说没有撒谎，徐家的秀才，就是徐凤竹，将来要考上举人。当时徐凤竹已经是秀才了，鬼唱的歌晚上都能听到。就在那一年，徐凤竹果然考上了举人，应验了鬼唱歌的内容。凤竹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真有感应，所以就更加努力地积德修善，一点都不懈怠。他知道善有善报，所以勤勤恳恳去做，修桥补路，斋僧接众，请出家人吃饭，供养三宝，另外接济这些贫穷的人。凡是有利益众生，利益社会的事情，他都尽力去做。后来，晚上又听到鬼在那唱：“千不诓，万不诓，徐家举人，直做到都堂。”这是讲，没有骗你，徐家的举人，就是徐凤竹，将来一直做到都堂。都堂就是省长，是当时的江苏省长。当时江苏属于两浙地区，后来徐凤竹果然做到了两浙巡抚，就是两浙的省长。这说明真正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一点都不是虚假的。

第八个故事，讲的是嘉兴屠康僖公。说的是浙江省的嘉兴市，有一位姓屠的先生，屠康僖公。他原来是刑部的一个官吏，相当于现在司法部里面的一个官员。这个人办事非常认真，办案子总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地去了解案情，常常在监狱里面跟囚犯一起生活，了解案情。所以从囚犯那里了解到很多案件的实际情况，知道有很多人是无辜受害的。于是就把这些情况，秘密地上报给自己的主管，就是刑部尚书。而且他自己也不居功，完全把功劳推给自己的上司。后来进行审理，因为尚书（他的主管）已经了解了案情，所以确实让很多人得以申冤，一下子解救了十几个人。大家都非常地敬服。大家都称赞刑部尚书是个清官，能够明察秋毫，而且非常清廉。事后屠康僖公又向他的主管报告说：“您看在天子脚下，在首都都有这么多的冤案。像其他各地，离天子更远的地方，岂不是会有更多的冤情？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向朝廷禀奏，五年差遣一个减刑官，到全国各地去了解案件，考察实情，为那些被冤枉的人核实平反或减刑。”尚书听到以后，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于是上报了皇上，皇上就批准了这个建议。于是屠康僖公也被任命为减刑官，和其他减刑官一起被派遣到各地去办案。

后来屠康僖公梦到了一位神仙，神仙在梦里告诉他说：“本来你命中无子，但是现在你这个减刑的建议，深合天意。上帝已经决定，赐给你三个儿子，而且这三个儿子将来都做大官，都是衣紫腰金。”都穿着紫袍。腰带金色，就是高官。这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往往不会过严地责罚人，允许人悔过。如果有冤案，那更是应该平反的。所以这条建议确实是很有阴德的。结果后来这位屠康僖公的夫人真的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叫应埙，一个叫应坤，一个叫应埈。确实，后来他们的官位都很高，真是应验了神人在梦中的预言。这是讲自己努力修善积德，子孙才能贵显。我有什么样的存心，就能够招感什么样的子孙来投生。这里面没有任何的偶然，完全是感应而来。

下面第九个故事讲嘉兴包凭。浙江嘉兴地方有位包先生，包凭，字信之。包信之，他的父亲是池阳太守，就是安徽省贵池这个地方的长官。当时他有七个儿子，包凭是最小的。而且跟了凡先生家族还有一些亲戚关系，跟了凡先生的父亲往来得很密切。包凭本人是位很有学问，又很优秀的人。大概是命中没有科第，所以他去考试，总得不到功名，跟了凡先生是一个命运。后来包凭就开始留心道学和佛学。有一天，包凭在泖湖这个地方游玩，来到了当地乡村的一家寺院。看到寺院因为年久失修，观音像上面竟然漏雨，雨水刚好滴在了观音像上面，让这尊像都受了污染，他看了于心不忍，就马上请这个寺院的住持出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一共十两黄金，统统赠送给这位住持，希望他能修复这座寺院。可是住持跟他讲，修复寺院的工程挺浩大的，十两黄金不够用。包凭听到住持这些为难的话，于是马上把自己带的行李统统都解开，把自己带的那些布匹，还有七件新衣服，统统赠给住持，希望他能够尽力地把这个工程竣工。当时跟随包凭的一个仆从，就跟包凭说：“老爷，你不要这样，我们把东西都给他了，那我们穿什么？”结果包凭说，只要观音圣像能够得以保全无恙，他哪怕是没衣服穿，光着身子也无所谓。当住持听到包凭这样的发心，讲出这样的话，非常感动，流着眼泪对包凭说，施舍银两和布匹，其实也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您这一点发心，非常难得。

后来这座寺院真的修复好了。有一天包凭拉着父亲来到这座寺院游玩，晚上就住到寺里面。夜晚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伽蓝菩萨，伽蓝菩萨是寺院的护法。伽蓝菩萨来给他道谢说，“包先生，你修复寺院的发心功德很大。所以你的儿子将来会享很大的福，会做到高官～后来包凭的儿子包汴，孙子包柽芳都考上了进士，做了显官。自己虽然没有考上进士，没有做上大官，但是了解善有善报的道理，知道是自己过去生中没修好，所以这一生的福报不圆满，现世能好好地修，才能感应到自己的子孙贵显。而修善修德，关键是在发心，不在乎你的能力有多大，只要你尽心尽力了，你就功德无量。包凭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布施了，丝毫不为自己想，全部都是为善事的圆满，所以这个功德就无法做到了。

有的人就问了，为什么布施钱财修佛像，或者是修寺庙有这么大功德？要知道，寺院是古代推行佛陀教育的学校，佛像也是教学的艺术。所以有很多读书人都到寺院里面读书、学习。寺院里的藏经楼相当于现在的图书馆。寺院常常举行讲经说法的法会，教导大众，教导人断恶修善，破迷开悟，这是很大的功德。而佛像表法的意思，我们前面也讲过，都是提醒我们要效仿古圣先贤。譬如说观世音菩萨像，观世音菩萨代表的是慈悲、救苦，塑菩萨像是为了提醒我们要存养慈悲心，救度苦难的众生。所以功德在这里。当我们看到了佛像，或者在寺院里面听经、闻法、开悟，那功德就很大了。

最后是第十个故事，讲的是嘉善支立之父。这是在浙江嘉善这个地方，有一位支立先生，姓支名立，这是讲他父亲积善的故事。支立的父亲过去是在监狱的刑房里面做一个差役。有一天，一个囚犯被无辜诬陷，将要被判处死刑。这个囚犯非常地哀痛，就跟支立的父亲讲了自己的情况。支立的父亲知道他是无辜的，于是就想帮助他平反。这个囚犯看到这位差役想要帮助他，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怎样报答他。所以当他的太太来探监的时候，他就跟太太说：“支先生美意希望帮助我平反，只是我很惭愧，没有什么报答。明天你就请支先生到我们家，给他摆上酒席，而且请他留住一夜，你来侍奉他。希望这位支先生可以尽力地帮忙，我就能够得到解救了。”他的太太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说出这样一个计策。但是想想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家里确实穷，没办法报答人家，只好哭着答应了。等到第二天，他太太真的请支先生到家里去吃饭，而且跟支先生说明了自己丈夫的意思，然后就给支先生劝酒。支先生听到她这么一讲就非常不高兴，不但没有吃饭，而且是扭头就走。虽然这样，但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助这个囚犯，为他平反。

后来这个囚犯平反出狱，想到支先生的厚德，自己很惭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别人是一个无耻之徒。哪里想到支先生的气节、德行这么高。所以就跟他的太太一起登门叩谢，然后对支先生说：“您的德行非常地深厚，在现前这个乱世已经非常少有了，您现在还没有孩子，我愿意把我的女儿送给您，做您的妾，服侍先生。因为先生没有孩子，所以娶个妾，在礼上也能讲得通。”支先生知道他们这一家确实是很诚恳，就答应了。于是备了厚礼去迎亲，娶他们的女儿回来。后来就生了支立。支立弱冠中魁，就是没到二十岁就考上了进士，而且后来当官做到了翰林孔目，也就是在翰林院里面的一个书记，官位很高。支立后来又生了儿子，儿子又生了儿子，儿孙都做到了很高的官职。孙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曾孙，也考上了进士。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真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位支先生，就是支立的父亲，当时一念的纯正，就感得后福无穷。假如在那个紧要关头上失了正念，一念滑坡了，他将来怎么可能有这种福报？所以善恶之报，惟人自召，如影随形。自己的吉凶祸福，完全是自己一念召感来的，而这一念要靠平时不断地积累修养而成。

了凡先生在“积善之方”这篇文章里，一开始给我们列举了十个故事，都是明朝当时的故事，都是脍炙人口的故事。虽然故事的内容不同，但是同归于善，都是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修善最关键是我们的心量要大。假如我们的心量很小，只为自己修善，得一些小的福报，那么你得的福报就不会大。假如我们的心量很大，我们是为天下万民而去修福，这是量大福大，那么我们的福报随着心量的扩大就扩大了。佛法里教导我们“心包太虚，量周沙界”，让我们的心量跟虚空法界一样大。那我们的福报就是通自性，也是尽虚空遍法界，无量无边的福报，哪怕是做一点点善事，福报都无量。下面了凡先生给我们点出修善还有很多的学问。他说：

【若复精而言之。】 进一步去讨论：

【则善有真，有假；有端，有曲；有阴，有阳；有是，有非；有偏，有正；有半，有满；有大，有小；有难，有易；皆当深辨。为善而不穷理，则自谓行持，岂知造孽，枉费苦心，无益也。】

这是了凡先生在给他儿子的家训里面，进一步地为他阐述了修善的道理。修善还需要去细细地辨别。这可以在八个方面来辨别。所以这里讲了八对。就是善里面也有真假，端曲，阴阳，是非，偏正，半满，大小，难易这八对。我们都要细细地去辨别。否则，如果盲目地去修善而不明白道理，往往可能心里想去做善，但好心做了坏事都不知道。这叫“枉费苦心，无益也”。下面，给大家一对一对地来分析，这里面学问都很深。

第一，何谓真假？这是第一对。了凡先生就用一个案例，一个佛门的公案来阐述，善里面怎么会有真有假？这里讲的是中峰禅师，我们可能都知道中峰禅师。〈三时系念〉就是中峰禅师写的。他是元朝一位开悟的大德，在天目山修行时，有很多儒生向他请教，就问到，佛门里面讲善恶，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为什么看到某人是善人，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善报，子孙也都不兴？某人造恶，可是居然家门很隆盛，子孙也很贵显？佛讲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是不是无稽之谈？这些人都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才向中峰禅师请教。

中峰禅师是这样回答的：

【中峰云：“凡情未涤，正眼未开，认善为恶，指恶为善，往往有之，不憾己之是非颠倒，而反怨天之报应有差乎？”】

中峰禅师是位开悟的大德，他所说的一针见血。他说，我们都是凡夫，都有情执，没有洗干净，所以我们的正眼没有开，认不清善恶，往往会认善为恶，或者是指恶为善。自己辨别错误，不去惭愧反省，反而还要埋怨老天爷报应不公，这是罪上加罪。这些书生，听了中峰禅师这一段话，还是不明白，就继续问：

【善恶何致相反？】

怎么会把善看成是恶，把恶看成是善呢？于是中峰禅师就说：“你们来说说看，你们认为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有一个人说，打人骂人，是恶；敬人礼人对人有礼貌，有恭敬心，这是善。中峰禅师说，未必如此。另外一个人说，贪财妄取是恶；廉洁有操守，这是善。中峰禅师还是说，未必如此。结果每个书生都讲了他们心目中所认为的善恶，中峰禅师都摇头，未必如此。众人就反过来请教：“请问禅师，您说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中峰告之曰：“有益于人，是善；有益于己，是恶。”】

这就把善恶的标准给我们定出来了。真正的善一定是利益他人，利益众生的。哪怕是事情做得不够圆满，但是发心都是利益别人的，这就是善。如果发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做的事，哪怕在效果上是利益社会的，还是算恶。所以，有益于人，打人骂人都是善。你看现在，父母管教孩子，发的是善心，希望孩子好，所以打他骂他都是善。有益于己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恭敬人，对人有礼貌，那还是恶。为什么？因为你这么做是有利可图。所以：

【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则为真；利己者私，私则为假。】

这是说明，辨别善恶真假的标准，就是要看发心是利人的还是利己的。利人的，利益社会的，利益大众的，叫大公无私，这才是真善。假如做善事，还夹着私心，还夹杂着自己的名闻利养，那么这个善事就是假的。

【又根心者真，袭迹者假；又无为而为者真，有为而为者假；皆当自考。】

这个“袭迹”，就是模仿的意思。“根心”就是发自真诚心去做的。所以，真正发心为大众，不要非得让人知道，让人看见。如果是装模作样去做善事，那就是假的。“无为而为”，就是我修善，不执著善。《金刚经》里面讲，离“四相”而行布施，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真正做了，心里绝不留下印象，这叫无为而为。“有为而为”，就是心里面执著善事，而且还有企图、有目的，这样做的善事就是假的。这些我们都要细细去辨别。

第二对辨别的是善的“端曲”。请看经文：

【何谓端曲？今人见谨愿之士，类称为善而取之，圣人则宁取狂狷。至于谨愿之士，虽一乡皆好，而必以为德之贼，是世人之善恶，分明与圣人相反，推此一端，种种取舍，无有不谬。】

“谬”就是错误。如果我们不能细细辨别善的“端曲”，端就是端正，曲就是委曲，可能会导致错误。这里说“今人见谨愿之士”，现在的人看到那种所谓“谨愿之士”，什么是谨愿之士？就是为人很谨慎，表面上看来一团和气，但是却随波逐流。跟每个人好像都很好，但是却没有志气，不能担当的这种人，孔子斥责为“德之贼”。一乡的人都称他是好人，而且都向他学习取法。但这些都是乡人，凡夫俗子，未必有真智慧。而“圣人则宁取狂狷”，这种狂狷之士，可能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的行为没有那么检点，好像很刚硬，其实这才是真正有志气的人。他们有铮铮铁骨，有志气，心地非常刚直，往往这种人会冒犯很多人。所以，狂狷之士往往得不到乡人的敬爱。但是那些谨愿之士，虽一乡之人都赞叹他。孔子说，“乡愿，德之贼也”。为什么他是德之贼？因为他不能够带好这一乡的风气，所以称他是“德之贼”。他只会随波逐流，随顺大家的不良习气，没有树立良好的社会风气。所以世人的善恶，他们辨别得不清楚，分明与圣人相反。所以圣人看到的是真善，跟这些乡人所看的不同，他只取善行的本质、发心，不是看表面。所以种种的取舍，我们从这一点来推广，都要自己很好地去辨别，才不至于犯错误。下面：

【天地鬼神之福善祸淫，皆与圣人同是非，而不与世俗同取舍。】

“福善祸淫”，是天道自然的因果报应。修善的必定得福；造恶的，杀盗淫妄的，必定遭遇灾祸。天地鬼神对福善祸淫的见解，跟圣人相同。所以，他们对于这些乡愿之士，与大众同流合污、没有骨气的人，并不会赞叹，反而会蔑视他们。而真正对那些有志之士，真正的仁者，会加以保佑。《弟子规》上讲的“流俗众，仁者希。果仁者，人多畏”，因为他们“言不讳，色不媚”，所以，世俗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但是天地鬼神却会保佑他。所以：

【凡欲积善，决不可徇耳目，惟从心源隐微处，默默洗涤。】

我们积善关键要有端直之心，不可有丝毫委曲。“徇耳目”，就是欺人欺己，欺骗人家的耳目。我们看别人，也不能被别人欺骗了。我们自己断恶修善，真的要从内心深处，就像这里讲的“从心源隐微处”去默默地检点。不可以有丝毫的自私自利之心，而纯是济世之心，这叫做端。

【苟有一毫媚世之心，即为曲。】

假如我内心里面，还有一丝毫讨好世人的心态，为了讨好别人，假装做善事，就叫“曲”，委曲。又说：

【纯是敬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即为曲；皆当细辨。】

这里讲的是我们真正修善，内心里面达到纯净纯善，对他人的恭敬没有夹杂任何的私利。真正心里很纯净，纯是敬人之心。如果内心里面有一点玩世之心，自欺欺人，没有真诚的爱心、敬心，这就是曲。在佛门里面，把这个端，称为直心，端直的心，直心是菩提心的体。《大乘起信论》里面讲，菩提心是直心、深心、大悲心。所以，直心就是无丝毫的自私、不善夹杂在里面，这种菩提心才是成佛的条件。所以，《佛说十善业道经》里面劝导学人要昼夜常念善法，思惟善法，观察善法，不容毫分不善间杂。如果心里面还夹杂着不善，就有一点委曲，所以，我们真的要从心源隐微处默默检点、洗涤自己。下面一对：

【何谓阴阳。善有阴有阳。】

【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阳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阴德。阴德，天报之；阳善，享世名。名，亦福也。名者，造物所忌；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多有奇祸；人之无过咎而横被恶名者，子孙往往骤发，阴阳之际微矣哉。】

这讲得很清楚。什么是“阳善”，就是你做了善事，大家都知道。甚至广播电台、新闻都把你的善行给报道出来，大家都知道了，这就叫阳善。如果你做了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就积了阴德。“阴德天报之”，虽然世人不知道你在行善，他不能报答你，但是天很公平，天会来报答你。如果你要享阳善的福，就是享名，那么你做的善事，马上就报掉了，你就会有好名声传播出去。要知道这个名也是福，你的福马上就报掉，就没有后福了。更何况我们修善，如果只是为了名，而没有真正发出帮助苦难众生的心，这就是委曲的心。那会怎么样？名不副实。你并不是一个大善人，只是为了贪名，故弄玄虚，搞出这些善行让大家报道。“名者，造物所忌”，天地鬼神，都很厌恶那些名不副实的人。所以“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我们看到很多大慈善家享盛名，如果他“名不副实”，会怎么样？“多有奇祸”。往往都有一些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到他的身上，或者降临到他的家里。

我们看到很多的人在享受着盛名，假如没有道德做根基，往往就会出奇祸。我们看到许多影艺界的人，大明星，那真的是有盛名，但是你仔细看看，这些明星能活到晚年，能得善终的并不多。这证明，光享盛名并不是好事情。

“人之无过咎而横被恶名者”，如果你没有犯过错，却无缘无故被人指责，背上了骂名，人家诽谤你，陷害你，批评你。甚至在公开的场合来攻击你，你都能忍受，心里面如如不动，这样的话，福就加上去了。福都是逆着加的，顺着来的那是享福，是消福，逆着来的才是加福。所以，这种人“子孙往往骤发”，他的德是这么积累下来的，所以子孙都贵盛。我们了解这个道理以后，就知道没有真正吃亏的。吃点亏怕什么，吃亏就是积福。所以“阴阳之际微矣哉”，这里面确实非常微妙，我们要认真地去辨别，然后断恶修善，不图名、不图利，多积阴德。下面：

【何谓是非？】

善也有是和非的分别，这里了凡先生举了孔子两个学生的例子。孔子是鲁国人，当时鲁国有一条法律规定，如果能从别的国家把鲁国的居民、公民用钱赎回来（譬如说在打仗当中，被人拉去做俘虏的），政府就会发给他奖金。孔子的学生子贡很有钱，他就为鲁国去赎人。赎了人以后，政府给的奖金他却不接受。我们看子贡好像很清廉，做善都不要报酬。可是孔子听说了之后，反而批评子贡，说：“你做错了，要知道圣贤人做事情可以移风易俗，你做了好事，把人赎回来又不接受奖励，认为接受奖励就不廉洁。因为你很富有，可以不要这些奖励。但那些比你穷的人，他们可能就不去做了。因为赎了人，如果接受政府的奖金，跟你一比就会显得不廉洁；如果不接受奖金，生活可能会陷入困境。所以你的这种做法，反而会让很多人退心。这样的话，恐怕鲁国以后就没有人去赎人了。”

孔子另外一个学生子路，有一次走在路上，发现有一个人掉到了水里，于是子路马上就下去救，把他救上来了。那个人非常感激，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送给子路一头牛做为感谢，子路看他很真诚，就高高兴兴地把牛收下了。我们看子路，怎么做了好事，还要人家的报酬？但是孔子看到这种情况就很高兴。还赞叹他说：“你做的对。为什么呢？因为你带动了一个好的风气，今后，咱们鲁国就会有很多人效仿你，见人有难，就去相助。”

这两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圣贤人看善恶的标准，跟我们凡人确实不同。我们一般凡人都会认为，子贡做了好事，他不要报酬真是善。子路做了好事，要人报酬，就不善了。但是孔子却批评子贡而赞叹子路。为什么？了凡先生评论说：

【乃知人之为善，不论现行而论流弊；不论一时而论久远；不论一身而论天下。】

所以这里讲，善的是非，看什么？看它的影响面。影响面愈广，时间愈长，就是真善。所以，“不论现行，而论流弊”。如果现行是善，但是它的影响不善，像子贡所做的事情，对他本人来说很廉洁，这是善，但是却没有带出一个很好的社会风气。而圣人举事，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做每一样事情都要想，这样做会给众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影响不善，哪怕现行是善的都不做。“不论一时，而论久远”，这是看影响力的长远。“不论一身，而论天下”。所以想的层面很广，都是全天下的众生，不是只想着自己。

【现行虽善，而其流足以害人，则似善而实非也；现行虽不善，而其流足以济人，则非善而实是也。】

这是子贡做的，现行是善的，但却留下了不好的影响，这种是“似善而实非”，它属于非善，不是实善。“现行虽不善”，像子路，救人还要报酬，好像不善，但是“其流足以济人”，他的影响是好的，带动、鼓励了救人的风气。所以，“非善而实是也”，它不是非善，而是实善。

【然此就一节论之耳。】

这是用这么一个例子来说明。

【他如非义之义，非礼之礼，非信之信，非慈之慈，皆当决择。】

在这里，我们学习要懂得举一反三，从这两个例子，我们就可以去推广。“非义之义”，这个“义”就是应该做的事情，我们看什么事情是真的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譬如说，别人做错事，我们对他批评惩罚，这件事情应不应该。一般来说，我们不要去管人家，不要看人家的错，要宽恕别人、原谅别人。你要想到，如果你批评他，是真心地帮助他改过，那么他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你不帮助他，不给他指出他的错误，那么他就可能意识不到这个错误，甚至以后会变本加厉做错误的事情，会愈做愈大，这样反而对他不好。这时候就要批评指责，甚至有打有骂，这都是真正应该做的。我们举一个例子，像父母对待孩子，不应该只是溺爱。如果孩子有错误，你想到“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那么父母对孩子也抱着“不见世间过”的态度，那怎么行？不见别人的过失，这是跟一般人交往的一个原则，但是父母对孩子有教学的义务，要教育他。所以看到他的错误，应该帮他改正，这是应该做的。

“非礼之礼”。“礼”，就是礼节，有礼有节，有礼貌也有分寸。待人有礼貌，这是对的。但是，如果你过分地礼貌，对人有太多的恭维、赞叹、礼敬，反而会让人生起傲慢之心，骄傲自负起来了，这就是非礼。

“非信之信”。做人要讲信用。但是，在特殊的情况下，为了顾全大局，连圣人都可以不讲求那种小信。譬如说，史料记载孔子有一次去卫国，途经一个卫国的属地，这里驻扎着军队。孔子发现这里的大臣正想举兵谋反，就准备赶紧去向卫国的国君报告，但是在途中被这个大臣截住了，不让孔子去报告。而且跟孔子说：“除非你发誓不去见国君，否则我就不让你走。”在这种情况下，孔子就对天发誓，不去见卫国的国君。这个大臣相信孔子的人格，因为孔子真的是仁义礼智信做得很圆满，大家都知道、认可他的德行。如果他这样发誓，那就绝对会言出必行的。于是这个大臣相信了孔子的话，就退兵了。等他们走了以后，孔子说：“走，我们去见卫国国君。”弟子们说：“不行，老师已经发誓了，我们要讲信用。”但孔子说，在这一种大是大非面前，我们所发的誓是可以推翻的。因为我们是被逼的，被逼迫才发出这个誓愿。而且，不可以因为要维护我的小信用，而破坏这个国家的安全。所以你看，“非信之信”，这都需要我们细细去辨别。

还有“非慈之慈”。过分的慈爱，反而不是真慈。像我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上幼儿园要翻一座山，走路需要半个小时以上。母亲为了锻炼我，让我自己背书包，书包挺大的。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只有四五岁，却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在街上跟妈妈走。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看见我妈妈就说：“唉呀，你怎么让孩子背这么大的书包？做母亲的要爱护孩子。”我妈妈看到这个人不是很明白自己的用心，于是在他面前就把书包接了过来。等那个人走了以后，又把书包还给我，继续让我背。这是锻炼我，也是真正的爱我。所以我从小身体就很好，腿也长得粗粗的，很强壮。这就是我母亲“非慈之慈”。如果只是溺爱，盲目地呵护孩子，怎么可以锻炼孩子成长？

下面讲善的偏正，也举出个例子来讲。当时有一位吕文懿公，他的名字叫吕元，是浙江秀水县人，在明朝英宗正统年间曾经做过宰相。这位吕老先生是一位非常廉洁的官员，也很忠厚。所以，退休以后回到家乡，大家对他都非常恭敬，如泰山北斗。有一天，一个乡里的村民，喝醉了酒，来到吕老先生的宅府外面，在那里破口大骂吕先生。当时，吕先生的仆人就想把他赶走，或者是把他拉到官府治罪。但是吕先生却说，算了算了，这种无赖村民，是喝醉了酒，咱们不要跟他计较。就把大门关起来不再理他了。后来这个村民造了一个大罪，犯死刑入狱后，官府准备要去斩首了，吕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觉得很后悔，为什么后悔？就是当初这个村民来诬骂他的时候，假如当时把他送到官府去治罪，就可以小惩以大戒，他就不敢那么造次，也就不致于会犯死刑了。所以这叫做以善心做了恶事，这个善反而偏了。

还有一种是以恶心做善事的，了凡也举出一个例子。说有一户大富人家，当时正好遇上了荒年，很多的饥民都去抢东西，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抢大富人家的东西。当时富翁就去县官那里告状，希望县老爷治理一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但是，县官不理，结果饥民们一看官府都不理了，就更加地放肆。结果这个大富人家没办法，只好叫自己的家丁把这些放肆胡闹的饥民绑起来，自己私设刑堂进行审训，来惩罚这些造乱的人，结果把混乱平定了下来。那么发生这种事情，可以说大富人家是为了自己，是恶心，但是做的事情却是善事。为什么？帮助稳定了当时的局面。所以，我们都明白了什么是善的正和偏，善就是正，恶就是偏。

【其以善心而行恶事者，正中偏也；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偏中正也，不可不知也。】

这就是讲，我们用善心做的事，如果效果上不利于社会大众，就是恶事，这是“正中偏”。但如果是以恶心，以自私自利的心做出来的事，在效果上反而有利于社会，这是“偏中正”。当然，我们要学习什么？要学习“正”，要正中正，以善心去行善事，这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的。下面一对，讲的是善的半和满：

【何谓半满？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书曰：“商罪贯盈。”如贮物于器，勤而积之，则满；懈而不积，则不满。此一说也。】

这是讲，做善事有半善，有满善。《易经》上讲，积善要勤勤恳恳地积，因为“善不积，不足以成名”。那么恶？“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所以只要勤勤恳恳的积善，就能够积满。恶也会积满。了凡先生讲“商罪贯盈”，这是指商朝最后一个皇帝商纣王，造恶造到恶贯满盈，最后周武王起义师把商朝灭掉了，所以“恶不积，不足以灭身”。这是像“贮物于器”，像在器皿里面储存东西，就像我们的小钱箱，把一个硬币、一个硬币慢慢地放进去，勤而积之才能满。如果不是勤勤恳恳地去积累，就不能达到圆满。譬如说，我们学讲经的，这是在学着修善，因为弘扬圣贤教育就是最大的善。但是要勤勤恳恳地去讲，每天不要间断。如果是懒散了，想着每天讲两小时太辛苦，那就懈怠了，你的善就积不满，这是一种说法。

另外一种说法，是讲一个例子。古时候一个小女孩，有一次到寺院里面去修福，布施。因为家里很穷，身上只有两文钱，到了寺院里，她就把这两文钱统统捐出来了，供养寺院，布施三宝。寺院的住持是一位开悟的法师，他看到女孩子这么诚心来布施，于是就亲自给她做忏悔、回向。后来，这个女孩子果然福报现前，被选入宫做了贵妃，想到自己之所以有这么一天，是因为过去曾经到寺院作过布施，所以就想要去还愿、去报恩。所以就带上几千两黄金，浩浩荡荡地到寺院里面去布施。当年的住持还在，听说当初的女孩子富贵了，来布施几千两黄金，只是叫自己的一个小徒弟出去给她作了回向、忏悔。结果贵妃看到这样的一个情况，心里就不服气，有疑惑了。

就来请教老和尚，“当初我是一个贫穷的女孩子，只布施了两文钱，您老人家还给我亲自忏悔、回向。为什么现在我布施几千两黄金，您却只叫一个小徒弟给我马马虎虎地作忏悔、回向了事呢？”结果，你看老和尚怎么回答：

【曰：“前者物虽薄，而施心甚真，非老僧亲忏，不足报德；今物虽厚，而施心不若前日之切，令人代忏足矣。”此千金为半，而二文为满也。】

这是老和尚讲出来，为什么这次不给她亲自忏悔的原因。过去的那一次，她虽然只有两文钱，“物虽薄，而施心甚真”，非常真切、诚恳地来布施。老和尚说：“如果不是老僧亲自给你忏悔，怎么能够报答你的恩德？因为你布施的心太真切了，所以你修的福就厚。现在你带着几千两黄金，这么多人跟着你浩浩荡荡来布施，你心里难免就有贡高我慢，心也没有过去那么真切了，所以请一个徒弟代为忏悔就足够了。这就是所谓“千金为半，二文为满”，千两黄金也只是半善。为什么？因为她心不够真切。而二文钱所修的善是满善，因为她是以至诚心去做的。所以善的半满全在我们的心地，这是一种说法。

还有一种说法，这里举的是道家两位祖师的例子。汉钟离是我们所熟知的八仙之一，当时准备要传授吕洞宾（就是吕祖）一种点铁成金的技术。因为点铁成金，可以变现很多黄金来帮助穷苦的人。当时吕洞宾就请问汉钟离，说如果点铁成金之后，这个金子将来会不会再变成铁？汉钟离回答说，五百年之后，金子确实还会还原变成铁。吕洞宾就说：“如果变成铁，以后拿到这个金子变成铁的人就遭殃了。这样岂不是害了五百年之后的人？我不愿意学了。”汉钟离听了吕洞宾这番话，非常赞叹。他说：

【修仙要积三千功行，汝此一言，三千功行已满矣。此又一说也。】

道家，目的是成仙，修仙要积三千件善事。可是汉钟离给吕洞宾受记了，说：“就凭你刚才这一句话，你这三千件善事已经圆满了。”意思就是说他已经合格了，可以成仙了。所以，是满善了。我们可以从这三个例子看到，半善和满善的区别，都在于我们的存心。假如我们的存心毫无私心，是真切、真纯的善心，哪怕是修一点点的善事，都成为满善。假如我们还夹杂着烦恼，贡高我慢，夹杂着自私自利、名闻利养这些不善，去修善事，哪怕是修再大的布施，黄金千两，那还是半善。这是我们要细细去辨别的。善的半满，还有一点，经文上说：

【又为善而心不著善，则随所成就，皆得圆满。心著于善，虽终身勤励，止于半善而已。譬如以财济人，内不见已，外不见人，中不见所施之物，是谓三轮体空。是谓一心清净，则斗粟可以种无涯之福，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倘此心未忘，虽黄金万镒，福不满也。此又一说也。】

这一段可以说把善的半满的意思，说得非常究竟圆满。何谓真正的达到满善，关键是要心不著善，能够做到“三轮体空”。什么叫三轮体空？不见我自己在作善（修布施之后，不执著有我）；也不见我布施给谁（不执著那个人的相）；更不会看到布施的什么东西（不执著物的相）。这是三轮体空，心完全是纯净纯善。这样地修福，“斗粟可以种无涯之福，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正因为心量无比的广大，所以福报就修得无比的广大。这就是圆满的意思。

下面讲善的大小，何谓大小？了凡给我们举出宋朝卫仲达先生的一个例子，当时卫仲达是在翰林院任职。有一天他的魂被小鬼拉到了冥司，见到了阎罗王，阎罗王就审问他，命小鬼把卫仲达的善恶录搬出来。发现记载他恶事的记录堆满了整个庭院，记录他善行的，只有小小的像筷子那么大的一轴。卫仲达就问阎罗王，说我还没到四十岁，为什么造的恶竟然这么多？阎王说：“一念不正即是。你心里面产生一个恶念，我们就给你记录下来。”你看，鬼神完全知道我们心里面产生的念头，不要以为我们的恶念好像没人知道，鬼神都能记录下来。所以你看，满满的一庭院都是这些恶的记录，还不等到你犯，只是一念不正，就已经是恶了。结果他又问，那记录在像筷子那么细的卷轴里头的善是什么？阎罗王就跟他讲，有一次朝廷兴建大工，准备做一个三山石桥，这件事情劳民伤财，你当时上了一个奏表，请求皇上不要做这件事情。像筷子细的那一轴善录，就是给皇上的疏表。卫仲达说，虽然当时写了这份奏章，但是朝廷并没有听从，还是造了这座三山石桥。阎罗王就说，如果当时的奏章得到了朝廷的准许，你的善就更大了，但是虽然朝廷不从，你的善还是有。后来把恶录和善录拿秤称了一下，发现像一根筷子一样大的善录，竟然比整个庭院的恶录还重。卫仲达又问了，为什么才做了这么一点事情，而且朝廷还没有听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阎罗王就说：“这是因为你上疏文的时候，心在天下万民，你真是为万民着想，所以你的善这么大。”所以了凡先生说：

【故志在天下国家，则善虽少而大；苟在一身，虽多亦小。】

关键是我们念念要想到天下苍生，哪怕是小事，哪怕是不成功的事情，我们的功德都无量无边。下来讲善的难易：

【何谓难易？先儒谓克己须从难克处克将去。夫子论为仁，亦曰先难。】

这是讲善的难易区别。儒家讲克己功夫，就是克服自己的烦恼习气，要“从难克处克将去”。就是你自己的烦恼，哪一条最严重，最难克服，就从哪里下手。“夫子论为仁”，仁就是爱人，“凡是人，皆须爱”，真正爱人的人，心里绝不会有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的念头，所以要先把自私自利的这些烦恼恶习“克将”出去，这是“先难”，先从难处下手，这才是真正做到仁。譬如说，七情五欲里面哪一条最难克的，你就从哪里克，有的人贪财，有的人贪色，有的人贪名，总之，要从自己最重的烦恼习气那里先下手。下面举出几个例子，都是克己复礼这些善例：

【必如江西舒翁，舍二年仅得之束修，代偿官银，而全人夫妇。】

这个江西舒翁，是个教书的。他把自己所得的“束修”（“束修”是学生对老师的供养），两年所有的积蓄统统为别人偿还了官税，保全了一个家庭，一对夫妇。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没有钱、贫寒的人来说，是非常难做到的。第二个善例：

【与邯郸张翁，舍十年所积之钱，代完赎银，而活人妻子，皆所谓难舍处能舍也。】

邯郸有位张老先生，遇到一家可怜人，因为生活所迫，被逼着要卖妻卖儿，结果他把自己十年的积蓄统统拿出来了，帮人家偿还赎银，保全了这个家庭。这都是很难舍的地方，但他却能舍。还有一个例子是：

【如镇江靳翁，虽年老无子，不忍以幼女为妾，而还之邻，此难忍处能忍也；故天降之福亦厚。】

镇江的靳老先生，虽然年老了却没有儿子，邻居就把自己的幼女嫁给他作妾，但是他“不忍以幼女为妾”，不忍耽误了孩子的前途，所以，把这个小女孩归还给邻居，这就是难忍的地方他能忍，所以他的福就特别厚。

【凡有财有势者，其立德皆易，易而不为，是为自暴。贫贱作福皆难，难而能为，斯可贵耳。】

你看别人难舍处能舍，难忍处能忍，假如我们有钱有势，本来做善事比较容易，但是偏偏就不做，这叫自暴自弃。而且是糟蹋了自己的福报。如果我们很贫贱，身无分文，但是看见别人需要帮助，我们可以倾尽所有去布施，甚至舍自己的生命去布施，这是“难而能为”。不要说贫贱的人修福难，“难而能为”，这才可贵，这样修的福就非常厚。这里共用了八对来辨别善，分析得非常透彻。除了辨别善的各个方面以外，了凡先生又给我们说了十大类善行：

【随缘济众，其类至繁，约言其纲，大约有十：】

给我们归纳得出十条善行的纲领：

【第一，与人为善；第二，爱敬存心；第三，成人之美；第四，劝人为善；第五，救人危急；第六，兴建大利；第七，舍财作福；第八，护持正法；第九，敬重尊长；第十，爱惜物命。】

这是了凡先生给我们举出的十条善行，如果在现代的社会里，我们能够带头做出这十条，那就是给社会树立了好榜样，那就是帮助构建和谐社会，真正可以帮众生消灾免难。下面我们一条条来看。

第一条，何谓“与人为善”。这是讲舜王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山东，有一个叫雷泽的湖，当时有很多人在那里打鱼，大家都争着到深潭去。因为深潭的鱼比较多，年老的人往往争不过年轻人，只好在那些急流浅滩的地方去打鱼。舜看到这种情况，心里觉得很难过，也很同情这些老年人。他就想，如何能扭转这种社会风气，让大家懂得敬老爱老，懂得互相谦让。于是他也去打鱼，他只去急流浅滩，主动把那些深潭厚泽和好的地方让给别人。如果看到有人让出来好地方，他就大力赞叹：你这个人真好，能够如此谦让。从来不批评那些争抢的人，只是赞叹礼让的人。结果过了一年以后，社会风气真的改正过来了，大家也都懂得了礼让，懂得把好的地方让给那些老人家，所以真的是靠修身而齐了家、治了国、平了天下。改变社会风气从我做起。本来舜可以讲一句话，号召大家不要争抢，应该礼让，这样完全可以行得通，因为他是很有威望的人。但是他不说，只是自己做一个好样子，以身作则，而且隐恶扬善，用这种方法，彻底地让大家觉悟，这是舜的良苦用心。了凡先生说：

【吾辈处末世，勿以己之长而盖人；勿以己之善而形人；勿以己之多能而困人。】

我们在这个所谓的末法时代，要效仿舜那种谦让，不要用自己的长处压别人、用自己的善来跟人家较量、用自己的能力去为难别人。我们要：

【收敛才智，若无若虚。】

要懂得谦虚，不要觉得自己值得骄傲。

【见人过失，且涵容而掩覆之。一则令其可改，一则令其有所顾忌而不敢纵。】

所以见到别人过失，我们采取什么态度？要包容，要替他掩盖。这样时间久了，他看到我们并不是看不到他的过失，而是看到他的过失却不说，这样他心里会感到惭愧，能惭愧他就能改，而且还会“有所顾忌，不敢放纵”。

【见人有微长可取，小善可录，翻然舍己而从之，且为艳称而广述之。】

这是讲我们看到别人有长处，哪怕是再小的优点，我们都应该全心全力，放下自己的立场，去帮助他，顺从他，随顺他。而且还要大力地赞扬和推广，让大家都效仿他，这叫隐恶扬善。

【凡日用间，发一言，行一事，全不为自己起念，全是为物立则，此大人天下为公之度也。】

在日常生活当中，我们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情，都是天下为公，都是要利益社会、利益众生，为别人做好榜样，这是“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这种态度和心行，才真正叫与人为善，帮助社会。这是第一条。下面讲第二条：

【何谓爱敬存心？】什么是仁慈，尊重之心呢？

【君子与小人，就形迹观，常易相混，惟一点存心处，则善恶悬绝，判然如黑白之相反。】

君子跟小人就差那么一点，差在哪里？就在存心，君子的存心是什么？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所存之心，只是爱人敬人之心。】

这就是君子跟小人不同的地方，小人是自私自利，而君子是爱人敬人。了凡先生这里说得很精彩：

【盖人有亲疏贵贱，有智愚贤不肖；万品不齐，皆吾同胞，皆吾一体，孰非当敬爱者。】

这里就是《弟子规》上讲的，“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人不管亲疏贵贱，智慧的还是愚笨的，贤能的还是不肖的，只要他是人，不管是哪一类的，他都是我的同胞，都和我一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真是佛经里面讲的，宇宙万物，“唯心所现，唯识所变”。既然都是我们心识所变现的，当然跟我们是一体。心和识才是我们真正的自己，所以，心识变现的一切人、事、物都是我们自己，所以怎么能够不敬爱？道家也讲“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

【爱敬众人，即是爱敬圣贤；能通众人之志，即是通圣贤之志。】

为什么？

【何者？圣贤之志，本欲斯世斯人，各得其所。吾合爱合敬，而安一世之人，即是为圣贤而安之也。】

一切的圣贤、佛菩萨，都爱敬众生。我能够爱敬众生，等于是跟佛菩萨、跟圣贤同心同愿，同德同行。所以爱众人就是爱佛菩萨，就是爱圣贤。“能通众人之志”，凡夫、众生的志向是什么？都是为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们能够为众生奉献，帮助众生过幸福美满的生活，就是通圣贤之志，这就是跟圣贤的志向相同。我能够“安一世之人”，帮助世界上的众生得到安宁，得到幸福美满，“即是为圣贤而安之也”，就是为圣贤而去帮助众生。所以，我们念佛的人，要“发菩提心，一向专念”，这是求生净土的两个条件。发菩提心，就是要发起普渡众生，帮助众生的心，这是阿弥陀佛的志向。我们能够发起真实菩提心，帮助苦难众生，就是通阿弥陀佛之志，就是为阿弥陀佛安众生。你跟阿弥陀佛同心同愿，这样就绝对可以往生。这是“爱敬存心”。下面一条：

【何谓成人之美？】

了凡先生举了一个比喻：

【玉之在石，抵掷则瓦砾，追琢则圭璋；故凡见人行一善事，或其人志可取而资可进，皆须诱掖而成就之，或为之奖借，或为之维持，或为白其诬而分其谤，务使之成立而后已。】

玉是在石头里。如果你不加以雕琢、磨砺，美玉就出不来。你把它扔掉了就非常可惜，所以你要追琢它，磨炼、雕琢它，才能使它成为一块宝玉。“圭璋”就是宝玉。我们看到别人“行一善事”，或者是“其人志可取而资可进”。看见这个人有志向，而且他的资质也不错，可以栽培，就需要“诱掖而成就之”，就要千方百计帮助他、提携他、奖励他、成就他，使他这种志向得以圆满，能力得以发挥。如果有人毁谤他、诬赖他，要帮他澄清。“务使之成立而后已”，总是希望帮助他成才，这是帮助人，成人之美。

一般来说，乡人里面是“流俗众，仁者希”。真正有眼光的，善良的人还是不多。所以真正的善人、英雄豪杰，在这些凡俗人群当中，经常会被批评、被指责。因为人都厌恶跟自己不同类的人，看见这些善人、豪杰跟自己好像格格不入，就会毁谤。在这种情况下，就特别应该帮助他成就，扶持他，使他能够成就学问，成就志向，这种功德确实是最大的，这就是第三条“成人之美”。那下面第四条：

【何谓劝人为善？】

什么叫”劝人为善”呢？了凡先生讲：

【生为人类，孰无良心？世路役役，最易没溺。凡与人相处，当方便提撕，开其迷惑。】

劝人要劝人为善，要知道人都是有良心的，因为《三字经》上讲：“人之初，性本善”。他之所以现在看起来不善，那是因为“性相近，习相远”，他的习性使他远离了善，受到了这些污染，掩盖了他善良的本性。只要加以劝化，他就能够回头。“世路役役”，就是很忙碌，你看众生一天到晚很忙碌，从香港这里我们就可以体会到，在这里面最容易沉沦。所以，我们在跟人家相处的时候，应该善巧方便地点醒别人，能够让别人觉悟，开启智慧，破除迷惑，这个功德就很大。就像一个人沉迷在忙忙碌碌的红尘里面，突然有人点醒他，就像大梦初醒一样，又好像久陷于烦恼的时候，服了一剂清凉散，有一种特别清凉的感觉。

劝人为善可以口劝，或者是以书劝。

【韩愈云：“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

不管是劝人以口还是劝人以书，都有功德。劝人以口，是当我们看到他的问题的时候，就可以应机说法，所说的，真的是对症下药，可以帮他很快地改正过来。如果在这个世间缘分不多，很多人不愿意听我们的，我们就可以写书，“百世劝人以书”，留给后代有缘的人看，他们能够得到觉悟，这也是很好的。下面讲：

【何谓救人危急？】

这是善事。危急，人人都难免。

【患难颠沛。】

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当我们遇到人家有危急的时候，马上去解救，或者是慷慨解囊，或者是帮他申辨，这些都是功德。做法是：

【或以一言伸其屈抑，或以多方济其颠连。崔子曰：“惠不在大，赴人之急可也。”盖仁人之言哉。】

我们帮助人，不一定要拿出多少钱，关键在于他有危急的时候，你及时赶到，就像及时雨一样，去解救他。那么，人家就会对你的恩德终生不忘。有时候可能讲一句话，就可以帮助他平反解冤。或者你也可以多方奔走，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总之，“惠不在大”，救人之急，这就非常好。下面讲的是：

【何谓兴建大利？】

什么是大利？如何兴建大利呢？了凡先生说：

【小而一乡之内，而一邑之中，凡有利益，最宜兴建，或开渠导水；或筑堤防患；或修桥梁，以便行旅；或施茶饭，以济饥渴；随缘劝导，协力兴修，勿避嫌疑，勿辞劳怨。】

这个“大利”就是帮助社会，就是做一些利益大的事情。这里面了凡先生举了一些例子，所谓开渠导水，筑堤防患，修桥梁，施茶饭等等，这些都要随缘去做。我们看，现在社会最需要的是什么？现前人们都生活在痛苦烦恼当中，最需要的是圣贤的教育。所以我们现在努力地宣扬、推行、护持圣贤的教育，这就是最好的“兴建大利”，确实能够把人唤醒，改变社会风气，帮助众生消灾免难。

【何谓舍财作福？释门万行，以布施为先。所谓布施者，只是舍之一字耳。达者内舍六根，外舍六尘，一切所有，无不舍者，苟非能然，先从财上布施，世人以衣食为命，故财为最重，吾从而舍之。内以破吾之悭，外以济人之急，始而勉强，终则泰然，最可以荡涤私情，祛除执吝。】

这个“作福”通称布施，布施就是舍，舍不一定是舍财，这里讲“内舍六根，外舍六尘”。真正的舍就是放下，对内，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都能放下；对外，色声香味触法六尘都能放下，没有放不下的，这是舍到极处了。如果这样就恭喜你，你已经成佛了。学道，还不能成就的，就是不肯舍。要先学舍，得从舍财开始，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先不要说舍身、舍六根了，先从舍身外之物开始，舍财就比较方便。而且了凡先生说“世人以衣食为命”，一般人大多数把财看得很重。如果你舍财，第一个可以破自己的悭吝，破贪心。对外又能够帮助别人，看到人家有急难，有需要帮助的，你就可以救济他，这叫内外双得，利人利己。所以先从财上下手来布施。一开始是要勉强，咬着牙干，慢慢你就自如了。最后就能够做到“内舍六根，外舍六尘”，把自己自私自利的私情荡涤干净，破自己的执著和贪恋，就是真正的修行。

【何谓护持正法？法者，万世生灵之眼目也。】

真正的正法，可以帮助万世众生开悟，离苦得乐。所以没有正法，我们怎么可以帮助众生觉悟？怎么能够帮助众生转凡成圣？所以：

【凡见圣贤庙貌、经书典籍，皆当敬重而修饬之。至于举扬正法，上报佛恩，尤当勉励。】

护持正法方面，做法也很多。当然见到圣贤的“庙貌”，圣贤教育的学校，经书典籍是教材，我们都要敬重。如有破损就要修补，而且要大量地印刷流通。“举扬正法”，这就是弘扬正法，弘扬圣贤教育，以“上报佛恩”。这是我们要好好努力去落实的。下面：

【何谓敬重尊长？】

“尊长”，在家里，父母是“尊长”；一个国家的国君、领导，他们也是“尊长”，都要敬重。敬重父母是孝，敬重国家领导人是忠，以忠孝存心，对于凡是年纪高、职位高、德行高的人都要敬重，对他们要加以奉侍。

【在家而奉侍父母，使深爱婉容，柔声下气，习以成性，便是和气格天之本。】

孝道帮助我们养成一种“和气”，就能够感格天心，这是敬重尊长的本。在家里养成孝心之后，到了社会工作，就会以孝心来对待一切人、事、物，这就是忠，忠于职守。

【试看忠孝之家，子孙未有不绵远而昌盛者，切须慎之。】

“忠孝之家”，子孙一定会昌隆，这是善有善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下面是爱惜物命：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惟此恻隐之心而已，求仁者求此，积德者积此。周礼“孟春之月，牺牲毋用牝”，孟子谓君子远庖厨，所以全吾恻隐之心也。】

这是讲爱惜物命也是修善，对一切小动物，都要以爱心对待它们，这是我们的“恻隐之心”，有一种不忍伤害它们的心，“积德”就是积这个。在“周礼”里面说，“孟春之月，牺牲毋用牝”。在春天祭祀时，不可以用母性的动物。为什么？因为动物在春天生育，所以你用它来祭祀的话，岂不是不仁慈？孟子说，“君子远庖厨”。君子远离厨房，不忍看杀害众生的场面，只是为了保全我们的“恻隐之心”。了凡先生在这里讲到，如果不能够断肉，那么就应该做到四不食：

【闻杀不食、见杀不食、自养者不食，专为我杀者不食。】

从这里我们慢慢培养慈悲心，慢慢地断肉。下面讲到：

【学者未能断肉，且当从此戒之。渐渐增进，慈心愈长，不特杀生当戒，蠢动含灵，皆为物命。求丝煮茧，锄地杀虫，念衣食之由来，皆杀彼以自活。故暴殄之孽，当与杀生等。至于手所误伤、足所误践者，不知其几，皆当委曲防之。古诗云：“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何其仁也！】

这里就讲到，不单指我们不杀生，而且衣食的由来，往往都会有很多生命被杀害，譬如我们穿的丝织品就是通过煮蚕得来的。而我们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在锄草种地的时候，就开始杀虫。所以，如果浪费衣食那就等于是杀生。我们平时走路，都要注意脚下的小虫子，不要误伤了它，培养自己的慈悲心，这些说的就是爱惜物命。以上所说的都是大的纲领，我们从这十条纲领去推广，就知道，存养一颗善心，就可以“万德可备”。这里就介绍完了第三篇“积善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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