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割礼：为了不被强奸，她们选择主动烫平乳房

本文作者：carollero

Simone 在产后陷入了哺乳困境。多年后，她回忆起自己的幼年生活。

非洲西部的黄昏时分，微风吹拂着草木，夕阳透过简陋的窗框，给厨房的柴火镀上一层金色。

13 岁的 Simone 被要求端坐在柴火堆边。母亲将一块椭圆的石头加热至发烫，随后将这块石头用力压紧在她胸部，按摩她初发育的乳房。

胸前灼热的疼痛挤压她残存的理智，Simone 只好用右手指甲紧紧抠住左手虎口，将绝望与愤怒近乎抓狂地传递給手中的白布条。

Simone 摸着自己的乳房痛诉自己的经历

图源：BBC NEWS

她不能喊叫、不能拒绝。

母亲告诉她：只有这样做，男生们才不会想要和她发生性行为，她可以接受更长时间的教育。

必须经历的疼痛

在喀麦隆，这项操作被称作乳房平坦术（Breast Flattening ），主要方法是用火热的器具冲击和按摩年轻女孩的乳房。

根据 2011 年 CNN 报道，喀麦隆的 200 个种族中，所有族裔都会进行乳房熨烫。

这几乎是每对母女间都存在的小秘密。

通常，熨乳会在凌晨和黄昏这些日头不足、光线昏暗的时间段进行，地点会选择家用厨房等私人区域，实施者便是女孩最亲密的母亲或祖母。

费恩斯坦国际中心（Feinstein International Center）一份针对熨乳的报告中指出，母亲们会提前准备好磨石、木杵、汤匙、扫帚、椰子壳等质硬物，和一种当地特殊的外敷用树叶。

她们将磨石或汤匙等物体放在厨房的柴火灰烬中加热至滚烫，随后快速捡拾起来贴紧女儿初发育的乳房，对其进行按压与摩擦。

如果被加热的工具是木杵，母亲们则会握住木杵一端，用另一端对女儿的乳房进行捶打。

此时，如果当事女孩极力反抗，或是乳房的生长进程没有如愿被阻碍，熨烫乳房的操作频率会直线上升，甚至会在一天内重复进行多次。

乳房熨烫中经常使用加热的石头

图源：BBC NEWS

「整个过程都不允许你大喊大叫，如果疼痛叫出声音，那你就是不坚强的女孩，会给家庭带来耻辱。」居住在英国的 Kinaya 对此有着近乎超清的记忆，她已经与失去乳房的绝望斗争半生。

Kinaya 的家人来自西非，她年幼的记忆同样定格在昏暗的角落，熨乳总发生在每个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分。

当姐姐接受熨乳后，便变成母亲的得力帮手。在姐姐的好心下，年仅 8 岁的 Kinaya 被迫经历了持续数月的熨乳「治疗」，这带给她将近十几年的耻辱感。

即使是很多年后的现在，她依旧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时间并不能消除那种痛苦。」

自主权益的让渡，熨乳背后

当被问及原因时，当地的女性长辈给出的回答如出一辙，「我们正在试图避免自己的孩子受到性骚扰和强奸，从而使她们可以正常接受教育，而不是因为意外怀孕被迫早婚。」

灭绝人性的疼痛操作，却是为了「保护」，简单的回答背后似乎蕴藏更多秘密。

正在加热木杵的母亲

图源：CNN

这一切，需要溯源到西非地区畸形的男权社会。

历史上，在喀麦隆地区，男性总是拥有较多土地，因此被鼓励一夫多妻，从而获取更多劳动力。当地有一种「bride wealth」的说法，即「老婆越多，财富越多」。

奇怪的传统习俗下，性强迫行为变得正常化，女性完全丧失了身体的自主权。

根据 BBC 报道，喀麦隆的男性会把乳房发育看作性成熟的标志，认为乳房开始长大的女孩已经准备好发生性行为，因此去「追求」这些女孩。

糟糕的是，由于性教育相当缺乏，避孕药具不受欢迎，男性的「追求」常常使得女性意外怀孕。

被迫怀孕后，这位女性便会变成这位男性的私有物品，被迫与他结婚。

如此前提下，女性要想不早婚，就得不早孕，就得不被强奸。

为掌握性关系的「主动权」，当地女性发明出熨乳的办法，以期通过这样的方式，阻碍幼女们的乳房发育，从而躲过男性的灼灼目光。

这或许是她们唯一的应对方式，因为这是少有的女性可以把选择权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机会，目的是创造一种错觉：「我还是个孩子，我应该在成为母亲之前继续获得教育和工作的机会。」

胸前系紧皮带的女孩

图源：BBC NEWS

德国发展机构 GIZ 在 2006年对 5,000 多名 10 至 82 岁的喀麦隆女孩和妇女进行的一项调查估计，近四分之一都接受过乳房熨烫，这相当于四百万女孩。

与此同时，喀麦隆有 41％ 的女性表示支持熨乳行为。

或许他人很难想象，在 21 世纪，这种依靠对性器官进行「阉割」以获取自身权益的逻辑，依旧得到了这么多当事人认可。

艾米利亚：「我想和其他没有乳房的女孩一样上学。」

图源：BBC NEWS

健康的恶果，隐藏的犯罪

因为熨乳非常普遍，当地的女孩们并不知道这是多么不合理的行为。所有女孩似乎都默认这是为了获得身体自主权而必须经历的苦难。

正因为被视作「必须经历的疼痛」，熨乳一直在持续不断带来恶果。

英国维多利亚·德比郡节目的专访报道中，一位妇女表示：「因为幼年熨乳的经历，现在进行哺乳时总是十分困难，就像乳房里打结了一样。」

「似乎有些神经被摧毁了。」

受害女性摸着自己的乳房痛诉自己的经历

图源：BBC NEWS

根据 BBC 的一篇深度采访，每一位接受了熨乳的女孩都经历着这样类似的人生：

乳房肿胀、灼烧、剧痛；停止或延缓生长发育，出现丘疹、脓肿、破溃、发热；长大后布满陈年疤痕，母乳喂养受阻......

此外，许多女孩都陈述了痛苦熨乳经历后的心理困扰，她们内化责备自己，带着永久的恐惧和羞耻感生活，顺理成章变成了社会的边缘化人群。

熨乳后遗症

图源：Teenage Girls Undergo 「Breast Ironing」 In Cameroon 纪录片

喀麦隆国立妇科医院主任安德森·多教授曾公开发出声明，斥责熨乳带来的健康后果，「乳房中有结缔组织构成的结构。如果使用非常热的物体对乳房进行熨烫，在乳房发育过程中敲打乳房，一定会造成伤害。」

然而，截至目前，医学界尚未有任何关于乳房熨烫的完善研究。

尽管近几年大众对于女性生殖器官切割（FGM）的意识正在增强，但依旧很少有人关注到乳房熨烫。

2019 年，英国的一份数据报告显示，即使是在英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也有将近 1,000 名女孩受到了熨乳的影响。

对于这份报告，前妇科护士、现担任柴郡警察局安全讲师的安吉·万豪（Angie Marriott）补充：「由于漏报，英国乳腺熨烫的真实规模被掩盖了。」

她将其描述为「敏感，隐蔽的犯罪」——妇女害怕疾呼求助，因为担心自己被「驱逐出社区」。

基于这样的社会现状，英国教育联盟联席主席提出倡议：「正如 2020 年女性生殖器官切割（FGM）被列入中小学教育一样，熨乳也应该被作为性教育班的一部分。」

在喀麦隆当地，也一直有民间团体，在契而不舍请求喀麦隆议员将熨乳行为定为犯罪，用法律来保护这些女孩。

律师布巴·恩迪菲姆布（Buba Ndefiembu）表示，如果在几个月之内报告此事，受害者的确受到法律的保护。而如果医生确定对乳房造成了损害，那么责任人将被判入狱长达三年。

只是，也有文献指出：由于没有记录在案的法律执行实例，尚不清楚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法律。

时至今日，或许在西非的某个隐秘角落，依旧有母亲悄悄用滚烫的石块熨烫女儿的乳房，而这项「爱的保护」似乎尚且无法完全用医学或法律的专业角度去阻止......（内容审核：gyou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