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瑜

北海道牛奶的温度

夏日，北海道的阿寒湖。时值盂兰节，居民们燃起一盏盏的水灯，在黄昏近暮的湖边，跟着和尚静心祷颂，小船一艘艘的驶出，墨夜的湖际开出一朵朵火莲。我，一个游客，静坐在幽暗的角落，为那远在几千里的已然失去的亲人，在心里点燃一盏灯，随着北海道夏夜的微风，送达。

然后，我起身离开，找到一家小咖啡店，指手画脚的要一杯冰冻的牛奶，并追忆着几年前，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北海道，我的同行者他大口大口喝着北海道暖香暖香的牛奶时，脸上那一付满足的表情。“这是全世界最好喝的牛奶。”他像是为北海道的牛奶做广告代言人，坚定地说出他的赞词。他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喝大量的牛奶和水，劝告我咖啡因与尼古丁危害身体。

所以，我在北海道，只喝牛奶。他调制的七十摄氏度的牛奶是冬天的最佳饮品，“不能让牛奶沸腾，那会有一股塑料味，恰好的温度，像一场感觉良好的恋爱。”他俏皮地说。

牛奶的温度，一如北海道雪地里的记忆，关乎一个胃和一种心情。但是好喝的牛奶却不多，放到口中老是有涩涩的味道，有个作家描写他吃胃药，好像喝下一面墙，喝到这种味道的牛奶，就好像看到一头愁眉苦脸的母牛，释放的不是充满爱意的汁液，并不会令人有快乐健康的心情。台湾的牛奶，还行，有些农场要求高，那奶味也就有着当地特有的浓郁的香气。美国的牛奶是最平淡无味的，拿来当水喝似的咕噜咕噜灌下肚子就行。

在北海道的这一年的夏天，一杯冰冻的鲜奶，那味道和冬日与那个男孩所对饮的气味已然不同，就如我目送渐行渐远的水灯，飘向未央的夜。（作者为台湾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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