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土著

最近几年，我一旦胸闷或者感觉压抑，也就是情绪低落的时候，如果选择阅读，那基本是读王小波的随笔。他的那本很厚的随笔集我读了很多遍，有些文章读了几十遍了。既不是为了学习他的自由主义精神，也不是学他自我调侃的叙述路数，就是觉得好玩。讲道理的随笔一般人写不好，我写了十几年，还是一副好为人师的说教口吻，明明心态谦恭得很，下笔却陈腐得令自己害臊。可见某种意识流毒之深。王小波不这样，骨子里也没有多少骄傲的意识。

写文章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能因为现在写的人多了，就不自觉地模糊了自己的判断，说它是一件简单的活儿。写文章难就难在架子，有没有架子，有什么样的架子。我们写文章喜欢端着，动辄摆出一副微言大义的架势。端一回容易，端一辈子难，更难的是一辈子端着还不能露怯。香港就有一辈子端着的写手，当然我们身边也有。但整天端着不意味就对就可取。孔子就不喜欢端着，他老人家说了一辈子道理，从来不端着。不端着也有一个隐隐的弊端，那就是可能越来越走向油滑。偶尔油滑算幽默，篇篇油滑，那一定是层次较低。巧的是香港也有这方面的写手，把油滑当成一种卖弄的本钱，将下流视为一种品位。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眼下这样一个浮躁到极点的社会中，这两类人很讨巧，各有大批拥趸。前一种属于撒娇成性。撒娇成性不容易，贵在坚持。一个大老爷们儿成天翘着兰花指，你会说他是个屁精。天长日久，他就成了中性人。中性人现在很流行，他就变得很骄傲了。后一种自然是因无知而无畏。胆最大的人一定是没有恐惧感或不敬畏任何的人，无知常让人失去起码的敬畏心。所以这年头，老派的，写得中规中矩的文章一定不畅销。

前两天看到有人说梁文道，大意是梁先生，能不能别让我再在腰封上见到您的大名？发表该文章的报纸是一家晚报，影响力不大，估计梁先生读不到。我读后倒是真的一乐，现在还有如此有心与计较的读者，确实难得。梁先生大名出现在腰封上，我并不觉得奇怪。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得了一些好处，名字印一次腰封有什么要紧的？前段时候在某读书报上看到有人谈腰封，还特地采访了几个频频飞上腰封位置的“著名作家”，个个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个中蹊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所以梁老师大名横印在腰封位置太正常了。我对梁老师的预测是：即将变成全知。一个全知式的人物不荐读，倒是屈才了。最近老有人向我荐书，朋友的，或者将要成为朋友的。略一交流，基本知道所荐之书好与差，买书的时候却犯难了。现在确实不怎么能找到不带腰封的新书了。买了一堆书，只有两本没有腰封，一本是张承志新作《敬重与惜别》，另一本是威廉·夏伊勒的《第三帝国的兴亡》。后面一本不是新书了，最近一次印刷已是三年前的事情。据说最雷人的腰封是某出版社新印的《基督山伯爵》，腰封上写着“法国版《越狱》，刘翔的减压书”。刘老师已经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

有鉴于个人阅读品位较低，我其实一直在等香港的那个一直端着的“大作家”新的随笔集，却迟迟不见面世。据传因对封面纸张质量不太满意，出版日期一推再推。该作家文章好不好，两说，这样的坚持我很喜欢，而且他的著作好像从来就没有腰封这一说。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凤凰网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